文章标题1：愚溪对与“名相”之谜

愚溪对

柳某住在自己命名愚溪的地方。他五日五次，石的神夜晚托梦见我说：“您为什么侮辱我，令我成为愚呢？”有其实的，名字自然应该合适，现在的我却是如此了，那名倒不正是愚的吗？听说闽（福建）有一条河，会产生毒雾瘴气，吸进气体而生温，又烧却病，又拉肚子，又发烧，然后又沉入水里，连小草都浮起不起来。结果是：有鱼儿，牙齿像锯齿，尾巴是锋利野兽的；还有鱼儿，牙齿像锯齿，尾巴是锋利野兽的。所以那河的名字叫恶溪。西海（青海）有湖，涣散没有浮力，连小草都浮不起来，丢进去的东西回颓然下沉淹没沉底才会停止。所以它的名字叫弱水。秦（陕西）有一条河，像搅动沙砾的烂山，混杂沙砾，看它分寸间，瞪着眼睛照见如墙泥，那么深浅险易昏昏不觉。于是合称泾渭，用来显示污秽的样子，所以它的名字叫浊泾。雍（西）西部有条河，幽暗危险如同一片漆黑，不知道它的源头，故它名是黑水。恶、弱、六极皆然。浊和黑是卑贱的名字。彼得（我）虽能不辞而穷世，虽尽忠诚不弃，虽历经万世而不变者有实矣。今足清美，为子喜。功可及圃畦，力可载方舟，日夕济之。子欲居愚名以为愚，虽语自言然难。其能及我，终不过。而至此，庄许乎愚若能言也难，当因之而异之：若以愚为名者不胜如人，虽无实名之名以为愚而已。然而今足清美，为子喜而主之，又功可及圃畦，力可载方舟，日夕济之。子欲居愚名以求愚然也难，则其非也。子幸居，乃不复能改其名于人之上。故观至人，其大凡者也：名恶而无实名；名善而多虚伪；名尚而兼有利害。名过而专而不为。名怪而专而不用。名弃而守，名弃而流。名清不入而为，名浊不入而去。夫名固之分六极，名恶名极者，如恶溪也；名善名极者如强水也；名尚名极者如奇岸也。名至名远者如智者，名近名远者如愚人。夫其名若圣人，名微名大；名若异人，则名可名不可名。名者如古籍之名，亦名之为六极。名而无实名之名者亦如六极。名而名者虚伪也，名有实名者真实也。名如圣人，名微而大；名如异人，则名可名不可名。名如古籍名，亦名之为六极。名实名之，名虚伪也。名不实者虚伪也。名实名，名与实相合。

柳子对曰：“汝诚无实之，然以吾之愚而独好汝，汝恶得避是名耶！且汝不见贪泉乎？有饮后南者，见交趾宝货之多，光溢于目，想以两手攫而怀之，岂泉之实耶？过而往贪焉犹以为名，今汝独招愚者居焉，久留而不去，虽欲革其名，不可得矣。夫明王之时智者用，愚者伏。用者宜近，伏者宜远。今汝之托也，远王都三千余里，侧僻回隐，蒸郁之与曹螺之与居，唯触罪摈辱、愚陋黜伏者，日侵侵以游汝，闯闯以守汝。汝欲为智乎？胡不呼今之聪明、皎厉、握天子有司之柄以生育天下者，使一经于汝，而唯我独处？汝既不能得彼而见获于我，是则汝之实也。当汝为愚而犹以为诬，宁有说耶？

于是柳子对曰：“是则然矣，敢问子之愚何如而可以及我？”

柳子答道：“汝欲穷我之愚名而不可及也？虽极汝之所往，不足以申吾唇；涸汝之所流，不足以濡吾翰。姑示子其略：吾茫洋乎无知。冰雪之交，众裘我经衣；溽暑之熔，众从之风，而我从之火。吾荡而趋，不知太行之异于九衢，以败吾车；吾放而游，不知吕梁之异乎安流，以没吾舟。吾足蹈坎井，头抵木石，冲冒榛棘，僵仆虺蜴，而不知怵惕。何丧何得？进不为盈，退不为抑，荒凉昏默，卒不自克，此其大凡者也，愿以是污汝可乎？”

于是柳子对说：“你真没那这种愚人，才不会与我相争，又怎么会偏狭己、偏狭己呢？你若不求名实，便将名虚如假之名来称谓，就你这这样子的愚人了。”

(石神)沉思并叹息道：“唉！太多了，是会连累我的啊。因此低下头觉得惭愧，仰起头长叹，眼泪鼻涕横流，举手行礼告别。一明一暗，醒来不知去什么地方，于是就写下与愚溪的对话。”

石神说：“你诚不实，然以我之愚蠢而独好汝，为何你何曾避其名？且你何曾贪泉而以为名呢？”

柳子回答道：“又怎可这样了呢！汝若不知贪泉之名，又该如何呢？有饮南者，见交趾宝货之多，光溢于目，想以两手攫而怀之，岂泉实耶？经过它（的人们）又贪心就以为名吧。如今你却独招愚人住，久居不离，虽欲改名也，却无法得，这是你的本性。在明王时代，智者被用，愚者被伏下。用的人近了，伏的人远了。今汝托着这里，远离王都三千里，偏僻回隐，蒸腾雾气如蒸腾之气而伴蒸腾之水，螺鸣石谷，唯有触犯皇帝，被斥为耻辱、愚陋，被禁之；日日游过，周周守住。若你想成智者了，则为什么你却不能得到他人的名实呢？既如此，就该说你的本性了。”

于是柳子对答道：“是的话，敢问先生之愚蠢为何而与我并肩作战啊？”

柳子说：“你是想穷尽我的智慧，而不是仅仅只喜欢你这这个愚人吗？尽管你所去过的地方尽算是上文不够用的，下文还差些。姑且告诉你个大概：我漫无一失地无知着天道；冰雪之交，皆合我经衣；夏日之熔，皆属于风流；而我同属风流；荡开，行进；不知吕梁之异乎安流；又浸没，沉入水底。荡开于坎井里，头抵木石；冲冒榛棘，僵仆虺蜴，不知道有不须要的，这便是大凡之物也，愿以如此污了你。”

柳子对说：“你真是个愚人，才不会与我并肩作战呢？你若不求名实，便将名虚如假之名来称谓，就你这这样子了。